导演周子阳《老兽》金马获奖 曾手里只剩两块钱

 

发布日期:2017-12-17     来源:未知      阅读量:

   在轰烈的贺岁档来临之前,那部上个月在台湾金马奖上拿下最佳男主角奖的国产电影《老兽》,公映了。
 
  它的导演是周子阳,一位来自内蒙古鄂尔多斯的独立电影新人。初出茅庐,处女作品《老兽》就一鸣惊人,在台湾金马奖上斩获影帝、最佳原著剧本和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三项大奖。半个月过后,影片《老兽》也正式登陆国内院线,1%的排片和日均30万的票房虽稍显弱势,但能够上院线触达尽可能多的影迷,已属不易,而爱好独立电影的影迷们,自然也不会错过。
 

 
  影片最初定名为《老混蛋》,直言不讳,“骂”的正是涂们饰演的老杨。为什么会选择拍摄一个“混蛋”的故事?在影片拍摄的背后,有什么“醉人”的经历?我们替你问了导演周子阳。
 
  PART1 观影报告
 
  人物:
 
  一个直男癌末期的老顽固
 
  涂们扮演的“鄂尔多斯老炮儿”,曾经在“房产热”中获得巨大财富,但如今因收不回借款而破产多年,日常喜好赌博、置家庭于不顾。妻子卧病在床多年,但他也没心思照顾,转而去外头找“小三”。他的社会公德也不咋地,粗言秽语、倚老卖老、和路人打架……整一个直男癌末期的老顽固嘛!
 
  某日,他因偷走了自己老婆做手术的救命钱,而被子女们绑架,老杨一怒之下就把“不孝子们”告上法庭……这出家庭闹剧终以悲剧收场。由始至终,老杨都是一身皮衣、西裤的硬汉打扮,周子阳说这就是内蒙古当地最体面、最能代表身份的气派打扮了。另外,还有黑超墨镜和银白头发,相当酷拽,有点儿北野武黑帮电影的意思。片中还有好几个老杨在公路上骑车的镜头———不过是一台电动车,但导演说老杨仿佛在骑一匹马,这个人物还是很骄傲的。
 
  影帝:
 
  看完剧本,涂们已经进入状态
 
  当然,随着剧情推进,老杨的柔情、失意和落魄面都渐渐显山露水。这个人物是拧巴的,是无法沟通、难以亲近的,主演涂们在片中贡献了精湛表演,为老杨注入了真实的灵魂,让人又恨又同情。
 
  因为希望主演是和大众有距离的演员,并且能用方言演出,周子阳在看完《告别》后,将剧本寄给了涂们,两人很快一拍即合,甚至周子阳还说,涂们非常迅速地就入了戏:
 
  “我们聊完后去吃饭,饭店门口有很多小吃,他(涂们)拿了一个没付钱,边吃边回头跟我说———老杨!去机场有很多人排队,他(涂们)就跟我说,‘老杨从不排队的,去前面插队去!’当时我心里非常非常高兴,我觉得选对人了,他已经完全进入人物状态了。”
 
  里子:
 
  一个善意的人,一点点被边缘化
 
  另外,影片也给了老杨的几个孩子不少笔墨。他们都已经独立成家,有体面的工作。但面对一个患病一个不讲道理的老人,他们都无暇顾及,他们挣扎在自己的困境和生活压力中,捉襟见肘。孩子和老杨间,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矛盾,当然更多的是无法逾越的沟通障碍。
 
  很多人反感老杨,因为他“渣”得超出了天际;也有一部分人同情老杨,甚至在他的身上,看到自己父母的影子,类似的沟通困境让人无奈。而导演,他则说人性是复杂的,站在创作者的角度他更多是同情老杨:“你看他的底色,有道义和善良的一面,但是他内里是很尖锐的,不停地伤害别人,但是他伤害人的动机,又是善良的,他只是想拆了东墙补西墙而已。为什么会成这样呢?就是因为他经济(不如从前),失意了,不被主流价值观认可,甚至连社会、家人都一起排斥他了。为什么一个善意的人,会一点点、一点点地被边缘化?我的电影就要反思这个问题。”
 
  PART2 导演对话
 
  周子阳:
 
  看到第一版剪辑的时候,一个人哭了很久
 
  南方都市报:听说,您是从一则新闻上得到的灵感?
 
  周子阳:对,我摘取了“孩子因为金钱利益绑架了父亲”的核心事件。我很震惊,人们都说血浓于水、两代人的关系是最亲密的,但在今天这亲密的关系却被完全撕碎。孩子们的选择可能是自私自我的,也可能要根据对方是否在金钱上对自己有利用价值来衡量,这其实是非常可悲的。
 
  南都:很多人没法接受老杨的渣,导演对这个角色是怎么考虑的?
 
  周子阳:这是个非常真实的人物。我很同情他。他之前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,所以他觉得先把今天的危机解决了,明天肯定有办法的。但他(们)的人性一面也是很真实的。比如说他和丽丽(小三)的关系,自己老婆生病六七年,他就会变得麻木、怨恨和愤怒。他想要逃离自己的生活。其实他的孩子也是这样,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,但其实也是在伤害别人。他觉得是善的,实际上也是恶的。
 
  南都:您不是科班出身,为什么会想当导演?
 
 
  周子阳:在我复读那年,我一个好朋友出车祸死了。上了大学后,我总想弄清楚生命是怎么回事,想找到一点点答案,然后就疯狂地看哲学书,看艺术片。我的状态也变得比较自闭。《性谎言录像带》是史蒂文·索德伯格26岁拍的,那我也想拍出一部长片,电影的力量比言语要大。但创作过程一直很焦虑,想找二三十万的投资也很难,后来我都把信用卡刷爆了,到现在我的银行信誉都不太好。最惨的时候,我那时候住在北京天通苑,我就和朋友四处打听,想要买下二手三轮车去搭客。我辞了工作,因为觉得工作干扰创作。直到有一天,手里剩下两块钱了。我那天约了个朋友,因为想着还得坐地铁回天通苑,就得走路去赴约,结果迟到了很久。他听我这么说,哭了,说你不能这样,你得改变一下你的状态。我才重新去了一家动画公司工作。到了30岁了,我觉得一天都不能忍了。因为我觉得如果再混下去(就不行了),好多重要的导演就是三十来岁开始创作的。
 
  南都:金马得奖,有没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?
 
  周子阳:实际上最让我欣慰的,是杀青前的一天,我和涂们老师坐在他的房间里头喝着茶,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,只是在微笑,因为我觉得所有想表达的都拍出来了。第一个版本剪出来之后,看完片子后我和小帅导演等几个人都不说话了。我去了一个房间,站在窗前,一个人哭了好久。坚持了那么多年的电影,现在终于出来了,而且我看到它的力量在一层层地往上发散。电影拍出来就是最重要的,也是最难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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